葡萄酒瓶口的内径为18±0.5毫米,常用的软木塞长度为44毫米——仔细算来这就占去了葡萄酒瓶上端的10毫升的体积。
“10毫升”相对于“770毫升”,大方的人可能会说“微不足道”;较真的人却会说“已经是两位数了”。
一个标准葡萄酒瓶的容量大约是770毫升,通常灌装750毫升左右(尽管各国法律都规定了允许在此数字上下有一点偏差,但是,生产者往往在灌装时调试设备,使之不少于此数字),除了空气或是半真空状态的几厘米高度,葡萄酒瓶瓶口上端的那10毫升,是被一个软木塞占去了,它保护着瓶内的葡萄酒,个头虽小,作用却大。
软木塞不简单,虽然大规模占领葡萄酒瓶口仅有400年左右历史,但却总是被称为“传统”,似乎葡萄酒的历史是从这里开始计算的,就好比外来移民把本地土著或杀或赶走,却说“是我们开发了这块土地”。
软木塞的使用确实提升了葡萄酒的品质,尤其是使得葡萄酒的经年存放变成可能,相对于先前使用各种封堵瓶口的材料,不仅密封效果好,而且更卫生,所以深受酿酒者喜爱而被广泛使用。此后,葡萄酿酒技术也获得快速发展,人们对葡萄酒的享用期望也在不断提升,或许是经历文艺复兴的洗礼,艺术之风也刮到了葡萄园中,酿酒师不再仅满足于酿造一些能使饮用者飘飘然、晕乎乎的神秘之水,葡萄酒也在高级餐桌上占据一席之地,还成为了有钱有闲之人的谈资,葡萄酒开始超越其物质属性,逐渐被置于放大镜下评价,软木塞的试用给葡萄酒享乐人士带来了乐趣。
工业革命发生,欲望不断膨胀的饮酒者,在享用工业革命带来的成果时,却也挑剔地发现:即使品饮同一批次的酒,有些会感觉果味淡弱,甚至会有异味—类似湿报纸、老地窖等令人不愉快的气味,这是软木塞带来的“木塞味”。
葡萄酒中的“木塞味”一直困扰着酿酒的、卖酒的和喝酒的,直到大约30年前,瑞士研究人员汉斯· 鲁道夫布塞次提出,造成木塞味的元凶是TCA(2,4,6-trichloroanisole,2,4,6-三氯茴香醚)。除草剂以及木塞原料处理中使用含氯与漂白剂,是使软木塞污染的重要原因,矛盾的焦点似乎指向了软木塞行业。由于软木塞行业垄断与集中度很高的特点,又有研究人员指出:元凶,也可能来源于酒窖中其他木质的设备与设施—因为或者酒窖是木质结构的,或者使用大量的木质酿酒设备。淳朴而善良的葡萄酒庄主们开始大规模改造祖先们留下的木质酒窖,改用不锈钢器具等等,但是,“木塞味”污染葡萄酒的问题并未有显著改善。
这样,近20年过去了,澳大利亚人大力发展葡萄酒产业,环境是干燥的,酒窖是新建的,但木塞问题仍存在,还能说这种恼人的木塞味不是源自木塞么?新世纪之交,澳大利亚克莱尔谷的葡萄酒生产者开始在高端葡萄酒上使用螺旋帽—尽管此前很多年,规模不大的瑞士葡萄酒行业每年使用螺旋帽的数量已经高达几千万个,但是,这仅局限于普通葡萄酒产品。今天,虽然螺旋帽仍然在遭受“非传统”、“不透气而带来还原味”、“碳排放高”等质疑,在澳大利亚、新西兰以及奥地利等很多葡萄酒生产国,它还是获得广泛的使用,在葡萄酒封瓶口材料市场中占牢一席之地。
“螺旋帽”挑战了“软木塞”的百年垄断地位,也促进一些新材料塞子如玻璃塞子来凑热闹,更可喜的是促进了软木塞生产行业的技术革新,提升了传统软木塞的质量。
但是,软木塞由于使用的是天然材料,体积庞大,有些处理技术不能采用,生产过程中的“检测”只能是随机抽样进行,为软木塞提供的仅是一个质量的“概率”;另外,随着研究的深入,研究人员又发现,给软木塞带来不良气味的,还不仅是TCA,还有TCB(三溴茴香醚)等其他化学物质,即使这些物质含量未达到可造成感官可识别的“木塞味”,也会导致葡萄酒果味减弱,这对于那些以果味为重要特点的葡萄酒来说尤其难以接受。
将软木原材料打碎为小颗粒,将软木塞原材料细小颗粒中的挥发性物质(包含TCA、TCB等异杂味物质)尽可能萃取出来,然后再压合成需要的木塞形状,这就是近几年发展迅速的DIAM塞,在勃艮第、阿尔萨斯以及香槟地区应用广泛。
万变不离其宗,封口材料选择的首要目的是:葡萄酒的品质。